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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
,尚待启蒙。

葡萄把水挑下窑院,正往水缸倒,小狗咬起来。她想是村里的民兵来了。民兵爱赶吃晚饭的时候串门,到各家尝点儿新红薯、鲜菜馍。十月下霜,菠菜是最后一茬,家家都舍不得炒菜,都烙菜馍吃。葡萄见小狗又叫又跳,呵斥道:“花狗!咋恁闹人呢?!……”她脱下鞋扔出去:“你给我!……”

她一嘴没说完的话噙在舌头和牙齿间了。

推开的门口,站着孙少勇。他穿一身深蓝色咔叽,四个方方的口袋,和他过去的蓝学生服有些像。

葡萄说:“二哥!”

她奇怪自己一脱口叫得这样响亮、亲热。他又是十几年前去城里读书的二哥了?

少勇走下台阶,先打量她身体,又往她窑洞里看。她身体没有变,还是直溜溜的,胸口也不像奶娃子的女人,松垮邋遢。

“找谁呢?”她问。

“你说我找谁?”他说着只管往屋里去。

她把洗完菜的水端到猪槽边上,倒进正煮着的猪食里,又用木棍搅了搅。她眼睛就在他背上,跟着他进屋,站住,探身往这边瞅,又往那边瞅。等他转过身,她眼睛早就在等他了。

他看她好像在笑,好像是那种捣蛋之后的笑。小时候她常常蔫捣蛋。但不全是,好像还有点儿浪,像浪女人得逞了那种笑。

“找着没?”她问。

“你叫我看看孩子。”

“谁的孩子?”

“不管谁的孩子,叫我看看。”

葡萄正要舀猪食,少勇的手从她身后过来,拿过破木瓢,替她舀起来。她见他每盛一瓢食,嘴唇一绷,太阳穴凸出一根青筋。她心里又是一阵心疼:这货不咋会干活儿,到底十几岁出门做书生去了。也不知平时谁给他洗衣洗被单哩。

“你叫我看看孩子吧。看看我就死心了。”

他是还没死心——假如孩子长得像他,他那半死的心就给救活过来了。假如孩子长得像史冬喜那么丑,有俩大招风耳一个朝天鼻,他的心就可以好好死去了。

“看看谁?”她说。

“葡萄!”他扔下木瓢,“你把孩子搁哪儿了?”

“搁粪池里了。生下来就死了,不搁粪池搁哪儿?”

“你把我孩子捂死了?!”

“谁说是你孩子?!”

“你叫我看看,我就相信他不是我的孩子!”

“是不是你也看不成了。早在化粪池里沤成粪,长成谷子、蜀